(55)能登半岛的一天一夜
研究还是被研究:日本二次会》,齐一民/著,北京燕山出版社2019年5月第1版樱花校园mod版苹果。
“黄金周”的第三天,托中学老同学一文一家人的福,我这个山里人终于出山了,去了能登半岛樱花校园mod版苹果。金泽的北方就是能登。能登半岛的形状像个象鼻子,我们晚上投宿的 “农家乐”,就在能登 “象鼻子”的“鼻孔”那儿。那里的星星比金泽大学这边的要亮得多,据说夏天还有许多的萤火虫哩,听闻日本能看见萤火虫的地方不多了,只要洒农药的地方,萤火虫就绝迹了。去年在京郊的百花山,夜里的萤火虫也在划火柴似的起落。
我们还去看了海樱花校园mod版苹果。沿着能登的海岸线,在海边,有一条长达460 米的凳子,被世界吉尼斯纪录称为“世界最长的凳子”。我们坐到460 米凳子的一头,然后就能看到身下遥远无垠的激荡的日本海了,有人说海的那头就是西伯利亚,西伯利亚给人的感觉,就是未知。以前有人说到“能登半岛”,对于我和一般的日本人来说,也等同于“未知”——太偏僻的意思。但来了,就坐在一个非常偏远的地方眺望另一头“遥远”的西伯利亚,隔着一望无涯的大海,那种感觉,是挺“吉尼斯”的。
我们投宿的旅店主人藤田老先生,是一个典型的善良的老百姓,属虎的他,今年72 岁了樱花校园mod版苹果。我是观察了他家半天,发现到处都有“老虎”以后,才问他是不是也属虎的,果然如此。人属相是什么就喜欢什么动物——连属蛇的属猪的都似乎不避讳,何况属虎的呢!属蛇的不能在家里养条真蛇,属虎的也不行,但属猪、属鼠总可以的,对了,我可以养一只猫(老虎之师)呀!
藤田老先生从小就生活在能登半岛,他也曾到金泽去打工,我住的金大校园,他就曾参与建设过——他就是日本的农民工樱花校园mod版苹果。这座半岛“部落”——村里的年轻人都出走了,从藤田家到最近的小学校也要20 分钟车程,想去金泽那种大城市吧,可以坐巴士,但巴士每天才三班,可见人烟的稀少和交通不便。我夜里起来打开灯,一眼,看到我住的房间的顶头上,是藤田家祭祖的龛,那龛还是镀金的呢。我头顶上有一男一女两幅相片,都身着印有圆圈纹样的大正时期的和服,这和我北京三里河家的有个角落相仿,那儿有我姥姥的照片,一到春节,我老妈就叫我和女儿朝那照片拜拜,女儿边说作业还没做完呢,边草率地拜了了事。我想说的是和中国一样,日本的草民家,也非常地传统。
藤田老人还用他那口我能听懂几个字的“能登方言”,回答了我关于喜欢自民党还是喜欢民主党、部落(村)里的村长怎么产生的、村长厉害不厉害等问题,他还说村长没有什么特权,村长只拿政府非常少的一点工资樱花校园mod版苹果。说到土地和山的所有权时,他说从前那会儿地主家的日子可舒服了,他们把地租给砍柴的人,每30 年“寻租”一回,等树长高了,砍完了,他们就再收一轮的钱,如此循环,他们永远不缺钱花。
展开全文
不过藤田老先生说过去那些靠租地、卖地活着的衣食无忧的地主们日子已今非昔比樱花校园mod版苹果,地没人种了,柴没人要了,山和水田名义上没变——还是你的,可没人再感兴趣啦!寻租不成了要靠自己劳动了,要节省节制了,这不也是一种进步吗?
时隔了几年后我又看到海了樱花校园mod版苹果。海的那边,是我这辈子还无缘相见却无比好奇的西伯利亚。海滩上,是一文的小儿子阳阳和小阳阳贤善的日本母亲,在那儿戏着时上时下的浪花。一任的海天一色。一幅的天人合一。
回程偶遇一个羽咋市的市民俗资料馆,就进去参观了樱花校园mod版苹果。“咋”在这儿念作“くい”(哭伊)。“哭伊市”的历史沉积物中有几件宣扬军国主义的东西,引起了我本人的反感,其中有那时的爱国刊物,上面有妇女拥军的图画,还有一个“防弹背心”,其实就是个粗布做的绑在身上的小坎肩,正中有一个“大膏药”,细看,上还有许多这佛那佛诸如弥勒佛之类的名字,我想,好在这件“刀枪不入”的坎肩上没被打着,万一一颗子弹打来把“佛”字击穿了,那佛,还不和子弹的主人发飙!还有两面写着“武运长久”的旗子,像是出征前百姓送的,上头有非常醒目的四个大字“精忠报国”。站在“武运”大旗面前,我一个人沉思着,我想象着70 多年前这个“哭伊”小镇狂热的军人出征的场面,妇女们在流泪,比“农家乐”藤田老先生大一轮的那些个赤贫出身的“小皇军们”在宣传机器的煽动下劈柴似的燃烧,那些前胸绑着粗布做的防弹衣的年轻人,呐喊着爱国口号,走向了被指定了的赴死的前线,荒唐的是,他们误以为自己就是岳飞,但他们去征战的正是海对面真正的岳飞的故乡!
回程我们走的是环海的高速樱花校园mod版苹果,高速的右边,还是时而平静时而澎湃的海,海的那端,若照直走,就是等同于未知的西伯利亚:而我们人类面对大自然和自己,不都是愚昧和无知的吗?
当我们的“战车”缓缓地驶入小城金泽,到了比平日人多出几倍的片町,我们才感到了黄金周的沸点樱花校园mod版苹果。带着一文一家,以小城主人的姿态再游日本三大名园之一的兼六园时,我才忽然觉悟我竟然生活在一个如此美妙、令那么多人驱车百里、千里迢迢来瞻仰的大有故事的小城呀。一文太太听说我每周都能徒步来兼六园走走时,大为羡慕,使我产生了小小的优越感,而且这种优越是如此地祥和,和70 年前“哭伊市”那样的歇斯底里相比,这该有多好。
无奈的告别后,又回到了金大的山,远离了海,重新做一回“和尚”樱花校园mod版苹果。晚上看电视里的石川县慈善演歌大会,看到了20 多年前熟悉的两个歌手,一个是加山雄三,一个是五轮真空。加山都75 岁了。他们的名字和他们的歌于别人或许没什么意义,但是他们的声音让我猛然把自己的时钟——调到了20 多年前。还有一个男歌手,他模仿邓丽君的歌,哦,当年我在东京时,邓丽君还活着呢!这是时间失重的感觉。
歌会上一个女歌手身着和服唱了一首改编的“さくら”(“樱花呀”),她唱得时而妖艳时而凄婉,她用手和身姿,在模仿着樱花落下地,她边哽咽边吟唱着:“我就是那雪白的樱花,但我的命运,就是今天晚上必死!”我不禁倒吸着气——我甚至想:当初日本明治时期在全国到处种植樱花,誓把樱花精神作为这个国家的“国魂”樱花校园mod版苹果。大和民族的血脉中在如此的平静下,有一种火山岩浆般的蠢蠢欲动,岩浆拱着地壳,在酝酿在加热,但没冲破地表,你感受不到冲动和热度,但加上樱花精神那铺天盖地的美和必落必死的宿命的暗示,这两样要是彼此不认识就罢了,要是相遇了再加上岩浆的高温和突然的喷发,一旦出事了,烧灼烫伤的岂止是他们自己?
我于是觉得,明治时期全国应该下种的,不该是樱花,而应该是“死不了”(一种花名)樱花校园mod版苹果。
一文的评语:
两天的长途跋涉,有累齐兄了樱花校园mod版苹果。我和家人收获颇丰:老婆喜欢上了金泽市街和兼六园,孩子今天数着拾来的贝贝壳想念日本海,我则不断地反复咀嚼齐兄对历史、时事的犀利分析。——一文
(未完待续)